恶魔张君情妇狱中打开心扉

      现羁押在湖南女子监狱服刑改造的陈乐，是杀人恶魔张君众多情妇中最宠爱的一个，也是判得最轻（有期徒刑九年）的一个，现在的情形怎样呢？笔者专程采访了她及与她朝夕相处的管教干部。

多次采访，打开女囚心扉

    当我提出要采访她的时候，陈乐很反感?“尹警官?您来找过我第五次了，是吗？每次我都谈了一些，您真是问得够细的了，今天又找我谈，谈什么好呢？您知道揭伤疤的滋味吗？我每谈一次，就像揭一次伤疤，一晚上都睡不好觉。”陈乐坦率地说，她最不愿见的是记者，有些不负责任的记者胡编乱写，说她从常德市搬运公司辞职去广州打工的几年是做小姐去了。“你是小姐嘛，别人说的没错啊！”我这样纠正着。陈乐急了，说：“他们说的不是您理解的那种小姐，是三陪小姐（指卖淫女），您看我像吗？如果真是那种小姐，张君会放过我吗（意思是张君会对我那么好吗）？”她说的我相信。
    “陈乐，你放心，我是监狱研究会的负责人，采访你的目的仅仅是为我将来写论文提供一些素材，即使写你，也会实事求是，写出一个真实的陈乐来。”笔者这样做她的工作，站在一旁的监区长也在开导她。她听了我的解释后，表示愿意配合。

真诚改造，拥有光明前途

    ２００１年５月３０日，陈乐手持一纸９年刑期的《刑事判决书》，被常德公安民警押送到湖南省女子监狱。在初入监狱的日子里，陈乐心里茫然，头脑一片空白，因为９年的刑期不是一个轻松的数字，人的一生有几个９年呢？要在监狱呆这么多年，熬得下去吗？等到出狱的那一天，自己已经是３０岁的人了。想到这里，她就暗掉眼泪，内心非常矛盾，表现在学习无心，劳动无力，整日无精打采，入监头几个月没获得过有效奖分。管教干部对她讲得最多的一句话是：只要诚心改造，不仅可以获得社会的谅解，还可获得减刑的最高奖励，关键是对自己要有信心。
    三个月的入监教育后，陈乐被分配到女子监狱三监区劳动改造。管教女警官潘敏介绍，陈乐入监时身体不太好，脊椎经常酸痛，监狱医院鉴定她确实有病后，照顾分配她做勤杂工，工作比较轻松，但她做得很投入，干任何事都认认真真，兢兢业业，身体好转后，心情逐步开朗起来。不久，陈乐就主动要求上机台。机台一上就是几个月，陈乐说：“劳动并快活着，辛苦并健康着。”越劳动身体越好，精神越舒畅，仿佛忘记了过去的一切，有时还去监区娱乐室唱唱“卡拉ＯＫ”。不久，她就当上了小组长，每月获４分基本奖励分（犯人获８０分，监狱可为其申报减刑１年），管教们说陈乐人很聪明，属于心灵手巧的那一类的女孩，干什么事一看就会，一学就精，什么活只要干过几天就会超过别人。她每月都超额完成改造任务，而且经常在提前完成工作任务后，当看到新入监的犯人手脚慢，完不成任务时，她就主动帮忙，使其深受感动，也赢得了众多犯人好的口碑。她到２００１年１０月止，入狱近半年几乎没有获得过奖励分。从１１月份心情好转后，她每一季度都被评为工作能手（每季度评选一次），每获一次工作能手另获奖励１分，年终还被评为改造积极分子和优秀积委会成员，各获奖励１０分，这是奖励幅度最大的，再加上平时加班啦，读书班获优秀学员啦，法律考试获优良啦，参加舞蹈比赛获奖啦等，都能获得奖分。截至２００２年１１月５日，仅仅一年时间，她已积累奖励分９１．８分。监狱申报减刑材料后，２００２年１１月１９日，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：对罪犯陈乐减去有期徒刑１年（刑期至２００８年９月６日）。希望的光芒终于在她眼前闪现，她终于看到了新生的曙光。

与人为善，获得真诚回报

    在狱中，陈乐学习刻苦，如司法部颁发的《罪犯行为规范》，简称５６条，她能一字不漏地一口气背完；平时的法律考试，她都取得了优良的好成绩，她感叹说，我要是早学了法律，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。在犯人测评中，她是综合素质得分最高的一个。在竞选分监区犯人改造积极分子委员会（简称积委会）活动中，犯人代表首先提了她的名，通过资格审查、笔试、演讲、犯人代表投票、干部考察等环节，她获综合考核分最高而当选为分监区积委会成员，从中可以看出她的人际关系。在积委会中，她负责工作质量。一天，一邹姓犯人因工作质量问题和她产生分歧。邹犯说你一个杀人恶魔的野老婆，有什么资格来管我。她听后气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，躲在监区角落里流眼泪，管教干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，找她谈话她不肯说，还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，其他犯人反映她哭的真实原因后，管教干部找邹犯谈话，宣布要给邹犯罚５分有效分的处理决定。凡服刑的人都知道，罚５分有效分不是一小数字！挨过这种处分的犯人，一年内不考虑申报减刑。这时陈乐急了，主动找管教干部为邹犯说情，说不能完全责怪邹犯，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，没把话说清楚，且对邹犯态度不好，一个巴掌拍不响，硬要扣分的话，她和邹犯就各扣２．５分。邹犯很受感动，向陈乐当面赔礼道歉，以后她们成了一对无话不说的好朋友。管教干部说陈乐这人很聪明，人际关系也很好，能善解人意，很多女犯有什么心里话都喜欢找她谈。
    原监区的仓库犯人保管员即将刑满释放，该犯出狱前主动推荐陈乐接替仓库保管员这一工作。陈乐担任了后勤管理后，那名罪犯每天都手把手地教她，登记、造表、进出各类原材料，不厌其烦。在几次与我的谈话中，她显得轻松活泼，谈笑自如。不过，时有犯人来领料打断我们的谈话。她从抽屉里拿出几封信给我看，说那是从这里出狱的犯人，即原来的狱友写来的，对她表示友好，出狱很长一段时间还没有忘记她，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她平时的人际关系非同一般。

走出阴影，人生才有亮色

    采访中，我问她今后的打算时，她说出狱后再也不愿回常德了，常德是她最最伤心的地方，且也无脸见人，在常德无论是大街小巷，还是老人小孩都知道她陈乐，还能待得下去吗？在谈到她对爱情的理解时，她低着头默不作声，笔者直言不讳地问她希望找什么样的爱人时，她歪着头，眼神就像一个小女孩在憧憬着什么，然后腼腆地笑着说：这次的教训太深刻了，付出了９年的青春时光，要是可能的话，就找一个对自己专一，对自己好，绝不能是花心的人。到此，她长叹一声说，这样的男人太难找了。我说?你不是要找有钱的人吗？她的脸红了，说那是过去的想法，现在不这么想了，没有钱不行，钱多了不见得就是好事。她说自己正在学习裁剪，同时参加了监狱举办的英语初级培训班和服装裁剪班，希望将来不靠男人也能很好地生存，现在才体会到做个自尊、自爱、自强、自立的女人是何等的重要啊！
    监狱女警官谈起陈乐时说，与她接触的时间一长，隐隐发现陈乐内心特害怕张君，直到现在，这种阴影一直还残留在她的脑海里。据同住一监舍的犯人反映：初入监时，有几次，陈乐深更半夜惊呼着坐起来，嘴里直喘粗气，怪吓人的。可陈乐内心又还念着张君，有一次，管教要她说句心里话到底爱不爱张君，陈乐向管教们袒露了深埋心底的秘密，说：“开始对他有感觉，后来只有畏惧。张君脾气怪戾，性格粗暴，动辄拳脚相加，弄得我伤痕累累，至今脊椎经常疼痛，这就是张君留给我的终身痛苦。话又说回来，张君很讲义气，很豪爽，他要是不杀人越货，坏事干绝，即使坐几年牢，我也会等他，说不定我这一辈子就跟定了张君。”管教们不理解，人到了这一步，还这么想，陈乐真是太善良，太幼稚了，哎！她要是不遇上张君这么个杀人恶魔，不走上那一步……
    我与一位干刑警的朋友聊天，得知陈乐至今还没有忘记张君时，他说张君对陈乐的感情也很深，在众多的情妇中，张君最关心的是陈乐。２００１年５月２０日上午９时，张君被绑赴刑场执行枪决的前一刻，法警问张君还有什么事需要交待的，或要讲给亲人的话，张君什么也没说，惟独给陈乐留下了这么一段临终遗言：“告诉陈乐，我生命要结束了，我在感情上没有欺骗她，她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，我真没给陈乐钱，陈乐是很正派的女人，请她们之间不要为钱发生误解（意思是张君发妻与陈乐为财产发生纠纷），陈乐的房子都是她自己买的。听说陈乐被判刑９年，我心痛地对他们陈家的人说声对不起。我没给陈乐钱，钱被我用光了，不要埋怨我没有给她留财产。”
    在她被检察院提起公诉，常德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现场电视直播后，陈乐一时成了名人，一些素不相识的好心人也经常给她来信、或给她寄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小物品，年纪大的称她为“小妹”，比她小的喊她“陈乐姐”。其中，有一个叫丹丹的刚过２０岁的湖北小青年这样写道：
    “陈乐姐，看了我这个小弟弟的信，希望你开心快乐。你要好好生活下去，相信自己！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相信，那别人更不可能会相信你呀！希望用９年的时间去认识事情和看清楚人的一生，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人，你不要放弃，你一定能获得幸福。”这一句句肺腑之言，给大墙内的陈乐几多慰藉。
    陈乐正是因为有了管教干部的关怀、帮教，父母亲人的关心、爱护，还有全社会这么多好心人宽容、善待，她才有了今天，才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。她在一篇“思想汇报”中这样说：“人生如梦，岁月如梭。又迎来了新的一年，回想自己入狱两年来的改造历程，有满意，也有遗憾。在思想上，我能认罪服法，接受改造，处处以《罪犯行为规范》为准则，脚踏实地的改造，积极靠拢人民政府。在监狱服刑改造的两年，受到了政府的肯定，给了我很多的荣誉，使我深深地懂得了法律对每位公民都是公正、公平的，我因一时糊涂，不仅没尽到一个公民的义务，反而助纣为虐，走上歧路，陷入了犯罪的深渊不愿自拔，成为人类不齿的囚犯，想起过去，我就后悔。在以后漫漫的改造岁月中，我一定听从管教干部的话，诚心改造，尽自己的努力去做任何一件有意义的事情。路就在自己脚下，今天的努力定会带来明天的希望，我深信：再过几年，我定将以一个心理、身体、人格都很健康的崭新的自我走出狱门，获得新生，成为深受社会欢迎，也为社会谅解的好公民！”
    （《法律与生活》总第２４３期 尹建国文）